法官说案
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审判员、本案合议庭审判长王巍：
民事活动必须遵守诚信原则
本案主体具有明显的特点，一方是国家行政管理机关秦皇岛市水务局，一方是具有垄断经营地位的秦皇岛市自来水公司（后更名为秦皇岛某水务有限责任公司）。水务局与水务公司通过讨论、商谈以会议纪要的方式，明确了由水务公司代水务局向用户收取水资源费和相关费用，并对水务公司的代收行为给予一定的报酬——2%的手续费，这本身是一种合同性质的行为。经一审、二审两审法院审理，最终判决水务公司给付其已代收的9800余万元费用。该案判决，首先厘清围绕在该案中行政行为和民事行为区别。凡使用水的各用户向国家缴纳水资源费，及国家管理机关向各用户收取水资源费，这属于行政关系，用户拒绝交纳水资源费，或国家管理机关未依法收取水资源费的，均由国家行政法律规范调整。但是，本案中水务局委托水务公司代收水资源费并获得一定报酬的行为，并不属于行政行为。行政机关虽然是国家行政管理机关，但在委托收取水资源费等费用中，其委托行为也是一种民事行为，是一种平等主体之间的行为。作为国家行政机关的水务局，和作为市区供水专营公司水务公司，均是相对特殊的主体，但在民事活动中均应平等，均应遵守民事活动的基本原则，信守承诺，严格履行合同约定。对于不履行约定的行为，要用民事法律予以规范和调整。
通过本案昭示：其一，各种不同的行为主体，在民事活动中均是平等的，不能因自己的特殊地位而违反平等的民事原则；其二，各种不同的民事主体在民事活动中必须遵守民事活动的最基本原则即诚实信用原则，对不诚信的行为应承担法律责任。
律师点评
双方基于委托合同形成民事法律关系
在社会关系中，政府机关及其职能部门的身份往往具有双重性乃至多重性。当其以行政管理者的身份参与某项社会关系时，其身份就是行政主体；当其以平等主体的身份参与社会关系时，其地位就是民事主体。一起案件是行政案件还是民事或其他案件，关键不在参与者的特定身份，而在于其所参与的社会关系的法律关系性质。水务局虽在水务行政管理过程中的地位是行政主体，但到了民事法律关系中就成为作为平等主体的一般当事人。
本案诉争除直接涉及民事关系外，还有两个相关联的基于行政行为所形成的行政性社会关系，前一个行为是市政府根据2001年的用水情况所确定的9%的损耗和用水结构的比例，实际上带有行政确认的性质，后一个行政行为即是向水用户征收水资源费，同样具有行为单向性的行政色彩，则带有行政征收的属性。前一个具有行政色彩的行为确定了水务局委托水务公司向用水户收取水资源费的范围和依据，后一个行为则是水务公司履行委托合同义务的重要基础，本案中双方发生争议的核心是基于委托行为所产生的民事委托关系。
前后两个行政行为，中间夹着一个民事行为，构成“两行加一民”的复杂结构形态。正是这种复杂的关系结构，使得当事人在主张自己的利益诉求时有了充分的“选择”，这也成了水务公司将案件性质界定为行政案件并作为首要上诉理由的原因。然而，这三个行为或三种法律关系又都是各自独立的。水务局与水务公司发生争议的核心是双方基于委托合同所形成的民事法律关系，其性质理应属于民事案件。
点评律师
肖辉
河北政法管理干部学院教授，律师，仲裁员，河北杰出中青年法学专家，河北省人大常委会法律顾问团成员，河北省人民政府法制专家，河北省委政法委案件评查专家，河北省领导干部法制讲师团成员，河北省商务法律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