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钟
《啄木鸟》杂志素以刊发阅读性、故事性强的法制题材小说著称。在2016年第一期杂志上，笔者看到了毛蕊的中篇小说《锦鲤的秘密》。朋友老盐曾图文并茂发出了一条对这篇小说的感言：“《锦鲤的秘密》是毛蕊众多作品中更见功底的一篇。小说故事情节一波三折，阅读时生发的画面感潮起潮落，让人有一种焦灼的快感，舍不得困，也舍不得撒手。小说故事就是个俗人俗事，但看上去雅致，这是一种境界，法制题材文学作品的新境界。说真的，很佩服！”笔者颇有同感。
《锦鲤的秘密》讲述了一个网名叫锦鲤的女人的离奇之死。小说开头就是“我”，法制记者小麦被刑警叫去配合调查，“因为在监控录像中发现某月某日某时你俩有过接触”。故事由此展开。“我”和锦鲤的交往建立在她的一系列秘密之上，这些秘密包括她与前任情人某市领导的秘密，与现任情人北京某行业精英的秘密，以及与警界人士借款关系的秘密。而故事叙事方式并不是平铺直叙，其架构很像成人款的乐高积木。主线——官员的腐败、学者的别情、警界的危局之外，旁逸斜出的支线——年轻人的冷漠、人际关系的微妙，顺叙、倒叙、插叙，贯穿在貌似情理之中、实则意料之外的故事情节中，大有曲径通幽的感觉。读闭掩卷，想不到小说原来还能这样构建，实在是妙不可言。
法制题材文学始终受到读者喜爱，就是因为作者和读者之间有智力游戏的成分，作者要利用小说写作技巧向读者展示线索、情节和人物，而语言无疑是最有效的表述工具。在《锦鲤的秘密》中，心理描写、细节描写之外，出彩的还有语言。毛蕊的小说始终以语言制胜。早年刊发在《石油神》上的短篇小说《夏天过去的时候》、中篇小说《不系之舟》，以及近年刊发在一些著名杂志上的《穿越紫陌岩》《等待一盒月饼的晚上》《在时间的别处》等等，都是以令人耳目一新的语言描述引起读者的广泛关注。比如“艳遇和邂逅就是这么个意思，就是不知道狭路相逢之后，要品尝什么滋味儿或者会继续什么故事。反正一个是成功男，一个是单身女，谁也没占谁的便宜吃谁的亏”，“对抵抗力弱的，会像慢性病一样侵蚀肌体，比如我，阳气足的，也会在某些时刻把这一天念成一篇生命的悼文”。毛蕊小说语言的魅力不仅在于很强的张力，可感可触，彻底而坚决，更在于意识流中夹杂着线条勾画，不加渲染以小见大。对话融于情节之中，仿佛带着一把刷子，干净利落，嘎嘣硬脆，画面感和心理活动跃然而出，绵延不绝又回味悠长。独具特色的讲述技巧，非极强的语言功底所不可达。
毛蕊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发表小说，并有多篇获奖，一时间引起读者和评论家的关注。但几年以后她并没有一发不可收，原因是此间她调离了原单位，到媒体担任编辑记者。写东西的人都知道，新闻写作和文学创作完全是两股劲，至少15年时间毛蕊没再触碰小说创作，读者更多是从大量的新闻报道、人物特写、生活随笔中认识了这个名字。直到近几年，她才有时间和心境重拾旧好。工作之余出书，为几家报纸写专栏，应了那句话：记者最好的后院是成为作家。看得出，她踏踏实实，不紧不慢，不为名不为利，一篇又一篇写着自己想写的东西。一位老总编说，毛蕊名下的文字是吸引读者的一个亮点，体裁和长短不论，笔力厚实，有看头。
作家写作会被赋予一定的社会责任，而一个记者身份的女作家，更容易敏锐地觉察到多数人平时忽略的东西，感知到多数人难以接触到的事件和其背后的故事。或者说，一个优秀的作家总是会犀利地将人们可能忽略的真实揭示出来，尖锐的或柔软的，真善美或假恶丑的，这样具有社会深度的文字，自然而然地，在不经意间带着读者遇见另一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