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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周刊·布谷】梅雨,江南水墨画

2017-09-08 10:39:34 来源:河北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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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崇演

有道是“三星白兰地”,搭配下联“五月黄梅天”。显然,“黄梅天”下的雨,便是“梅雨”了。

梅雨与江南,该是一对恋人吧。一年一度相思苦,情人相见泪先流。这雨就是梅雨的相思泪了,她在淅淅沥沥、淋淋漓漓、密密匝匝地诉说着满腔湿漉漉的心事——尚未拭去,忽又落下;时大时小,或急或缓。

多情的梅雨,一定是从唐诗里飘过来的,一遍遍地涤去江南的仆仆风尘。唐太宗李世民有一首《咏雨》诗写道:“和气吹绿野,梅雨洒芳田。新流添旧涧,宿雾足朝烟。雁湿行无次,花沾色更鲜。对此欣登岁,披襟弄五弦。”梅雨贵如油,江南怎一个“喜”字了得呀。

文静的梅雨,想必是从宋词里走出来的,浑身上下透着清新、典雅的气息,最是令人思念。“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要问那些痴痴愁情究竟有多少,多得就像遍地似烟似雾的芳草、满城飞舞的柳絮——可见,江南梅雨天是多么浓情而迷人呢。

由此臆想,戴望舒先生的《雨巷》里,那丁香一般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一定是在梅雨时节里,行走在那“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丁香,站在烟雨迷蒙的桥头,仿佛画境一般意蕴悠长。或者,不必遇着丁香一样的女孩,因为撑着油纸伞在雨巷中穿行的你,已是他人偶然窗外一瞥的风景。

其实,梅子是梅雨最得意的作品了,每一滴梅雨都在询问江南,梅子熟否?于是,从地上捡一颗梅子,攥紧拳头捏一捏,有些硬;放进嘴里咬一口,酸涩异常,又赶紧吐出来……且把梅子用瓷坛装起来,撒上一些盐,再添加一把糖,将盖儿封了,藏在床下,等待梅雨悄然离去。

梅雨对江南的情有独钟,更增添了江南水墨的意蕴。青色的箬笠,浅浅地开在江南深处,棕色的蓑衣,缓缓游走于阡陌田塍,这是多美的一幅田园胜景。洁白的栀子花,染亮了垂挂的雨幕,屋峦瓦宇、宅前屋后的青苔潜滋暗长着,青石板如一页页素笺,任雨水书写湿漉漉的情书……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梅雨绵绵时,别说炊烟难以升腾,就是鸟雀声也变得喑哑急促,而青蛙王子和公主们,却以独特的歌声向众人宣示自己的存在。蛙声起,丰收望,由不得人不喜欢江南。

黄梅雨,江南的特产。喜欢,或者不喜欢,它就在那儿。最恼人的是,躺下,席子、被单潮乎乎的;坐着,椅子、沙发湿漉漉的。“雨打黄梅头,四十五日无日头。”因梅而“霉”,浓重的霉味,还是令人对它存有一种厌恶和抵触的情绪。

世间事物总是辩证的。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梅雨,一旦任性地哭将开来,凭那山洪奔流、河岸溃堤,让人的生命财产浮沉其间,那么这江南的梅雨,就不是如梦如烟、如画如仙了……不过,这就要凭借勤劳智慧去改造利用它,方可摆脱洪涝灾害,为人类造福。

更多的时候,因有了梅雨,江、河、湖就有了别样的景致。好雨知时节,润物细无声。在雨水浸润下,土地丰泽富饶,百姓衣食无忧。梅雨,有着一股回馈自然、平衡生态、造福人类的祈愿。

有缺憾,有无奈,但更多的是美好。或许,这就是真实的人生。我还是喜欢梅雨。不仅因为它有一个诗意的名字,更在于它的一份执着、一份恒久,以及一种坚持不懈的精神和润物无声的品质。儿时,雨在断断续续下着,河水一天天涨高,小桥流水齐腰过。闲下心来,随便放几个鱼虾网笼,早晨便可以坐收渔利。

能不忆江南?江南的确好。我觉得,有梅雨的江南更好。秀美的江南,如若少了梅雨的氤氲与反复晕染,那也肯定会失色不少。看那梅雨,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时而轻淡如烟,时而重墨如泼,时而珠玉落盘,时而飘飘洒洒,真是千娇百媚。

很喜欢在梅雨季节,一个人到老胡同里走走。喜欢看墙根长满了青苔,那青苔很有一种沧桑感,似乎,那是历史的小绿芽。或者,依窗而坐,边聆听梅雨落地的声音,边远眺山峦、原野、树木、房舍……全都笼在雨的浸润中。

梅雨过后,赶紧把床底的坛子挪出、揭开,一坛青梅,化作半坛水、半坛梅,只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解渴了。

责任编辑:郑晓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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