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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病原菌来袭,人类如何“制敌”

2019-04-25 04:32:33 来源:河北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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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曼不动杆菌。 资料片

前不久,许多人的朋友圈都被一种名唤耳念珠菌的“超级真菌”刷了屏。此前,“超级真菌”虽较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但对于“超级家族”的另一名成员——“超级细菌”的致命威胁,人们却并不陌生。

人类和细菌、真菌等病原菌的斗争,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攻防战。直到20世纪40年代青霉素的发明和使用,人类才有了稳定而强大的对抗武器。但就像“矛”与“盾”的故事一样,你来我往间,病原菌也产生出了药物适应性。迎战“超级家族”,我们该如何“制敌”呢?

“超级病原菌”有多厉害?

去年2月,长沙市中心医院收治的一名16岁少年被诊断为MRSA(全称为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是一种难对付的“超级细菌”,它会破坏肺结构,且损伤不可逆)感染,双肺出现多个空洞,在呼吸疾病加强监护病房抢救15天后,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幸运并不总是降临。2017年1月,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发表了一项病例报告——在美国内华达州的里诺市,一位70多岁的女子感染上了“超级细菌”CRE(耐碳青霉烯类肠杆菌科细菌),对26种抗生素产生耐药性,这让医生束手无策,最终患者不治身亡。

世界卫生组织最新数据显示,每年全球约70万人死于“超级细菌”感染;联合国估计,全球每年约23万名新生儿因此不治夭折。

“通常来说,‘超级细菌’并非特指某一种细菌,而是泛指那些对多种抗生素具有耐药性的细菌,其准确称呼应为‘多重耐药性细菌’。”河北医科大学基础医学院病原生物学教研室医学微生物学课程负责人贾娴娴说。

目前,除上述两例提到的致病“元凶”外,需要引起特别关注的“超级细菌”名单中,还包括一长串拗口的名字:耐多药肺炎链球菌(MDRSP)、万古霉素肠球菌(VRE)、多重耐药性结核杆菌(MDR-TB)、多重耐药鲍曼不动杆菌(MRAB),以及最新发现的携带有NDM-1基因的大肠杆菌和肺炎克雷伯菌。

“超级病原菌”真的超级厉害吗?

“许多研究表明,‘超级细菌’的增殖和传播与普通细菌一样,只要条件适宜,就可以通过二分裂的方式大量繁殖,并经由直接接触、不洁饮水、被污染的食物或诊疗器械等进行传播扩散。”贾娴娴说,“与普通细菌相比,‘超级细菌’在致病力方面并没有任何‘超能力’,引起的感染也无任何特异之处,只不过因为几乎没有抗菌药能够‘降服’它们,一旦感染,患者可能会出现严重的炎症反应,治疗起来十分困难,甚至威胁生命。”

专家举了一个例子——

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是临床上常见的毒性较强的细菌,自从上世纪40年代青霉素问世后,金黄色葡萄球菌引起的感染性疾病受到较大的控制。但随着青霉素的广泛使用,有些金黄色葡萄球菌产生青霉素酶,能水解β-内酰胺环,表现为对青霉素类和头孢菌素类抗生素的耐药。随后,科学家研究出一种新的能耐青霉素酶的半合成青霉素,即甲氧西林。

1959年,甲氧西林应用于临床后曾有效地控制了金黄色葡萄球菌产酶株的感染,可英国学者很快又发现了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MRSA)。MRSA的临床意义尤为重要,由于其多重耐药性,从发现至今感染几乎遍及全球,已成为院内和社区感染的重要病原菌之一。

使患者治疗复杂化、病死率上升、医疗支出增加……不可否认,“超级细菌”已成为公共健康挑战之一。“由于多重耐药菌、广泛耐药菌及全耐药菌的层出不穷,目前,许多微生物学者致力于从益生菌中提纯细菌素制备产生耐药的新型抗菌药物或研发耐药质粒消除剂,以攻克‘超级细菌’。”贾娴娴说。

抗生素滥用是祸因

抗生素类药物曾是人类对抗诸多疾病的一个“秘密武器”。

统计显示,上世纪初,世界上有1/3的人死于肺炎、结核、肠炎及腹泻,而现在因肺炎和流感死亡的人数则不到4.5%。作为20世纪医学界最伟大的收获,青霉素、链霉素等抗生素的发现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然而,时间不过百年,由于细菌对抗生素耐药性的不断增强,抗生素如今正逐渐走下“神坛”,甚至成为未来医疗卫生领域的一个重大挑战。

2015年12月,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中国科学家屠呦呦在其获奖演说中特别指出,在东南亚的大湄公河流域,青蒿素的抗药性已经产生。早在2005年,柬埔寨西部的病例也首次证实了疟疾对青蒿素出现抗药性,尽管尚未导致青蒿素治疗的完全失败,但它的确延缓了青蒿素清除病患体内的恶性疟原虫。青蒿素这一原本治疗疟疾的特效药,正面临失效的潜在危险。

在中国中医科学院,屠呦呦团队研究人员在进行青蒿素相关药物机理试验(2017年11月24日摄)。新华社发

“抗生素的效力普遍下降,是因为对抗生素具有耐药性的细菌正在迅速扩散,具耐药能力的细菌未被某种抗生素杀死,之后便不再受其制约,甚至还能将自身的耐药性传递给其他种类细菌。”贾娴娴说,“除了人口流动增加、病原菌耐药性变异等原因外,抗生素的不当使用已成为催生‘超级细菌’的首要祸因。”

分析查找原因,专家列出了抗菌药物使用的三大误区——

一是将抗菌药物等同于消炎药。炎症可分为感染性炎症和非感染性炎症。抗菌药物是通过杀灭或抑制细菌、真菌等,从而治疗感染引起的炎症;而日常生活中出现的局部红肿热痛、软组织炎症等通常并非由细菌或真菌导致,因此无需用抗菌药物。

二是认为抗菌药越“高级”越好、越多越好。正确选用抗菌药物,需要针对不同患者、不同基础情况、不同疾病等进行选择,对症下药。盲目选用“高级”的抗菌药物,未必能够药到病除。有人认为同时应用多种抗菌药物可以广泛杀灭病原菌,其实这样做不仅不能增加疗效,反而更易造成细菌耐药。

三是频繁换药。抗菌药物通常不会立即起效。很多人在使用一天后自觉疗效不明显,就立即自行换药,这也是错误的做法。频繁更换药物可能会增加不良反应,易使细菌对多种药物耐药,最终导致无药可用。

世界卫生组织曾发布一份报告称,到2050年,由于细菌对抗生素产生耐药性,每年会导致1000万人丧生,相当于每3秒钟就有1人失去生命,危害将超过癌症。“打响全球性‘战役’,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也必须为抗击抗生素耐药性作出微小但是重要的贡献。”贾娴娴说。

与“超级细菌”赛跑

面对“超级细菌”,人类该如何应对?

“医疗机构的责任首当其冲,如严格执行凭处方规范用药,用药前进行病原学检测及药敏试验;合理用药,一种药物可以控制的感染避免使用多药联用,尽量缩短用药时间;严格遵守局部用药、预防用药、联合用药的适应证,避免滥用或误用抗生素等。”贾娴娴说。

我国发布的《遏制细菌耐药国家行动计划(2016—2020 年)》明确提出,加大抗菌药物相关研发力度;加强抗菌药物供应保障管理;加强抗菌药物应用和耐药控制体系建设;完善抗菌药物应用和细菌耐药监测体系;提高专业人员细菌耐药防控能力;加强抗菌药物环境污染防治;加大公众宣传教育力度;广泛开展国际交流与合作。

2017年,世界卫生组织对其基本药物清单中的抗生素类药物进行了一次重大修订。在新版《世卫组织基本药物标准清单》中,抗生素类药物被细分为“可广泛使用”“谨慎使用”及“保留使用”三类。

专家介绍,“可广泛使用”的抗生素包括用于治疗各类普通感染的药物,如治疗肺炎的阿莫西林等,使用这类药无特殊场景、时间限制;“谨慎使用”类是针对少数感染的首选或次选药物,如常用于治疗膀胱炎、细菌性鼻窦炎和细菌性支气管炎等上呼吸道感染的环丙沙星,这类药今后应大幅降低用量以避免增加耐药性;“可保留使用”类包括用于治疗肠胃炎的黏菌素以及头孢菌素类药物等,只应用于最危急的情况,如多重耐药菌感染危及生命,其他药物都已失效后,作为最后的治疗手段。

“这次对抗生素类药物的修订,目的在于确保患者在需要使用抗生素时有药可用且对症下药,以优化治疗效果、减缓病菌耐药性的发展、维持作为最后治疗手段的‘终极药物’的有效性。”贾娴娴说。

与“超级细菌”赛跑,国内外科学家一直没有放慢研究的脚步——

来自英国的科学家发现,用于治疗皮肤感染的抗生素奥列万星可通过“暴力手段”撕裂细菌并将其杀死,且杀死细菌的力量比万古霉素强1.1万倍,为研发新一代击败“超级细菌”的药物另辟蹊径。

澳大利亚的分子生物学家利用X射线晶体分析技术,成功解析了“超级细菌”的结构,发现包裹在“超级细菌”外部的蛋白质正是它掩护自己,抵御免疫系统和抗生素的关键部位。由此,他们制定了先以一种药物攻破外部蛋白,再用另一种药物杀死无保护细菌的治疗策略。

我国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邵逸夫医院的研究团队,针对“超级细菌”的最后防线——粘菌素开展研究,明确了我国大肠埃希菌和肺炎克雷伯菌中多粘菌素的耐药情况,填补了临床感染多粘菌素耐药基因数据和认识上的空白。

迎接“超级细菌”的挑战,专家认为,不能投入更强大的抗生素去“锻炼”它们,而应该是回归原始菌落的生态竞争。在细菌菌落间,如果没有抗生素的选择压力,就没有特别“厉害”的细菌。找到一种健康和自然的疗法,利用人体微生态系统正常菌群的拮抗作用及人类自身免疫力来抵御超级病原菌的进攻,已成为许多人对疾病的新共识。   (记者 张怀琛)

责任编辑:张永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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