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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名人邯郸笔记丨张继合:回车巷——走不完的“窄胡同”

2021-10-26 13:19:27 来源:河北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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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以文塑旅、以旅彰文。通过名人见闻式报道,全景展现第六届河北省旅发大会举办地邯郸传承红色基因、创新绿色发展、打造全域旅游发展新格局的生动实践。9月22日起,由河北省文化和旅游厅、河北省作家协会、河北日报报业集团主办的“文化名人邯郸笔记”主题活动,陆续推出名家名作,看文人笔下的邯郸文旅故事,感受历史与现代相交融的“新”邯郸。

回车巷:走不完的“窄胡同”

张继合

古城邯郸,冀南一片有格调、具才情的风水宝地。且不说丛台远眺、将相合璧、黄粱一梦,单说,积淀深厚的中国成语吧,能跟邯郸结缘的词汇,居然多达1584条,这可是突破常规的黄金记录啊。深秋,奔赴邯郸城,很自然,邂逅了意味深厚的“回车巷”。

以“回车巷”为名头,早建成了历史文化街区,这可是一笔博古通今的大买卖。名声日隆的“串城街”,横穿邯郸旧城,绕过陵西大街,转向城南街,随即注目那座古朴雄浑、凛然高耸的南大门城楼。

这片“回车巷”街区建筑群,也太现代化了吧。秋凉深处,各色建筑纵横交错,鳞次栉比。街区主题也很鲜明,比如,文化文创、商业百货、餐饮小吃、休闲娱乐与大型餐饮等等。春秋“商圣”范蠡,曾在勾践灭吴之后弃官经商,不久,富可敌国,倾财赈民。他在《商训》中写道:“能用人,因才四用,任事有赖。”想必,成才创业,恰是邯郸的传统与专长吧。除去“回车巷”,还修葺了南城墙、万宾楼与和氏璧原始造型等等,果然是亮点纷呈,别具匠心。

“回车巷”,又称“蔺相如回车巷”,位于邯郸城内南门里、路西。石碑铭文记载:“七雄争霸,秦为最强……时有蔺相如者,尝完璧归赵,渑池赴会,两屈秦王,屡建功勋,位在廉颇之右。”“皆以相如为懦夫;而廉颇亦不谅其情,日益骄横。”廉颇是位争强好胜的老将军,为了朝廷地位,他几次驱车,故意堵塞蔺相如通过;蔺相如心胸豁达,毫不计较,“遂避匿于旁巷之中”,所谓“旁巷”,就是现在的“回车巷”。

此后,有人好心劝解,应该摈弃前嫌,和平共处。廉颇恍然大悟,悔悟不已,接下来,出现了负荆请罪,将相言和等场面。

亲历“回车巷”,忽然想到安徽桐城的“六尺巷”,那是一条建于康熙年间的小胡同。史料记载,张英担任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老家桐城的官邸与吴家为邻,两座院落之间,有条窄巷。赶到吴家建新居,试图占用这条道路,结果,双方争执。家里告急,反而接到张英一封劝架信。一首短诗说:“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将心比心,以大博小,张英很有远见吧。

春秋战国,中国的成语最兴盛。那么多语句、典故都源于邯郸,难怪当地称“成语之乡”哩。

邯郸大北城的“回车巷”,不足百十米,刚能开过一辆越野车,眼下,早淹埋在十来米深的地下了。目之所及,都是旧址复制,新道具,装个旧模样。明代万历十二年,也就是1584年,邯郸知县萧察,在此巷口墙壁上,题写“蔺相如回车巷”六个石刻大字。1957年修民房时,竟将石刻乱扔。不久,石刻毁弃。直到1981年,才建起了一座崭新的石碑亭。

类似感叹,与圆明园很接近,所谓“万园之园”,历经战火,只有残缺混乱的遗迹,供人参瞻;“回车巷”就更委屈了,它只能就地开花,复制当年的大致轮廓而已。

“梁上君子、林下美人。”梁思成与林徽因夫妇遍访古迹,而且,亲历亲绘。1930—1945年,先后穿越15个省、200多个县,测绘了200多处古建筑物。华北民谚说:“沧州狮子,应州塔,正定菩萨,赵州桥。”他们曾多次赶赴正定隆兴寺与赵州桥,不但辛苦,而且格外惊喜。梁思成先生直言:“近代学者治学之道,首重证据,以实物为理论之后盾。”哪怕“回车巷”那种文物复制品,仍在补救历史,再现古貌,这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复制过的“回车巷”,的确算不上货真价实的古建筑,至多类似“将相和”之前的一抹影子,总也逃不出“大概其”“有意思”的小圈子。

宋代孟元老,著过一部笔记体散文集《东京梦华录》,其中,详细记载了开封城里的楼市街巷、风土人情。汴梁号称“七大古都”之一,经济发达,商业繁荣,堪称幸福指数最高的“不夜城”。可惜,水灾频发,滔滔黄河接二连三地重塑着一连串的“东京汴梁”。民谚说:“城摞城,城下埋有几座城?”考古界在开封地下3至12米处,发现了五座老城。“城摞城”的开封,充分尊重历史,在现实基础上,完成了“古城墙博物馆”的再生与复兴。

所幸,“回车巷”运气高,至少能“一对一”地复制。显然,文物复制绝非炮制赝品。赝品,只为赚钱,与文物品相、历史价值毫不相干。复制品在细节与技术上,均与原作尽量接近,因此,它们的文化价值依旧存在。

当然,再复制文物,也不可能再现邯郸古城的长街永巷、春城秋市。眼前,依旧是青砖灰瓦、细街窄巷;耳畔,响起粼粼的车马声。廉颇老将,虎虎生威,甚至怒不可遏;蔺相如先生,不得不一次次地回转车马,回避矛盾突发。巷子很浅,智者的头脑却极深,荣辱兴衰犹如灵动的空气与明媚的阳光,巷里巷外,期待着心心相融、陌路相知。末了,名相与勇将,一下子攥住了生命的真谛——和为贵,忍为高吧。任何人都要顺势应时,摸索到最适合、最得力的地位。

京剧有一出《将相和》,类似“回车巷”的延续版本。主题,就摆在那里——莫争强,只叙情。在这座巷口,蔺相如笑了,廉颇也笑了。晋代诗人卢谌曾感叹道:“屈节邯郸中,俯首忍回轩。廉公何为者,负荆谢厥愆。智勇盖当世,驰张使我叹。”其实。一个人的品位,恰在“智勇”与“张弛”之间,“心到神知”并不重要,关键要心颤手动吧。

回车巷口,亮起了远大目光,也突显出政治情怀。大概,中国成语的力量,远胜于刀枪斧钺;唯有至情至理,才能打点散乱的生命轨迹。邯郸城郊的“回车巷”,依旧车飞马跳。尘土喧嚣,从容地谱就了一段战国古文明。小巷回车,典故横亘,这的确是一条很难走尽的窄胡同。

责任编辑:吴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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