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周刊·布谷】“老北京”点心

偶然间听到一张老唱片，里面有一首太平歌词，是1942年一位艺名叫作“荷花女”的女孩16岁（她18岁就不幸早逝）时候的录音。其中一段专门唱老北京的点心，唱得情趣盎然，别开生面：“那花糕蜂糕天气儿冷，他勾来了大八件的饽饽动刀兵。那核桃酥到口酥亲哥俩，薄松饼厚松饼是二位英雄。那鸡油饼枣花儿亲姐妹，那发面饼子油糕二位弟兄；那三角翻毛二五眼，芙蓉糕粉面是自来的红；那槽子糕坐骑一匹萨其的马，黄杠子饽饽拿在手中；那鼓盖儿打得是如同爆豆，那有缸炉重锁是响连声；我说前面的有推糖麻花是四尊大炮……那玫瑰饼坐上了传将令……”

这位小姑娘把这些老北京点心的名字串烧在一起（注意，唱词中的“三角”“翻毛”“鼓盖儿”“缸炉”，可都是点心名），在一场刀枪剑戟的冷兵器战斗中，把它们纷纷拟人化，成为了披挂上阵的各路兵马，体现了民间艺术独特的智慧和魅力。特别是她唱的“芙蓉糕粉面是自来的红”“槽子糕坐骑一匹萨其的马”，把芙蓉糕表面的那一层粉红，说成是北京的月饼“自来红”，让槽子糕骑的是北京的点心代表之一“萨其马”，巧妙地运用了转喻和谐音，让老北京人听了会心一笑。

在包括太平歌词在内的北京传统唱词中，没有一首唱西式糕点的。北京的西点历史，自然是赶不上中式点心的。上世纪初，外国人开了北京第一家面包房，日后，才逐渐有了蛋糕、布丁、饼干、气鼓、起酥、拿破仑等诸多西点。但是，再多的西点，也改变不了老北京人的味蕾和胃口。这位“荷花女”八十年前唱的太平歌词，唱的就是老北京人这样的心曲。（肖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