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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风|李大钊:高擎理想的火炬

2023-06-02 07:02:37 来源:河北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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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国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类,青春之地球……”

当你怀着崇敬的心情去了解写出如此青春激扬文字的人时,他的伟大思想,他那短暂而极不平凡的一生,会给人带来无比强大的信心与力量。

当你怀着责任感和使命感去认识那段历史,峥嵘岁月中的家国命运,那些一心拯救民族危亡的仁人志士,会让你感慨万千继而奋发图强。

李大钊,一个汇入历史星河的灵魂,一个高擎理想火炬的引路人。

当我来到他的故里——唐山市乐亭县胡家坨镇大黑坨村,革命先驱的思想轨迹愈加清晰,红色革命精神在这片土地上的传承发展,更令人胸中激荡起无穷信仰的力量……


渤海湾西岸,有一座历史悠久的美丽县城——乐亭县。浩渺的渤海和滔滔滦河将它置于怀抱,海的深邃、河的灵秀,赋予这方土地上的人民宽广的胸怀、勇于进取的精神。

李大钊故里大黑坨村,位于乐亭县城东南。沿着干净的街道,走入村东的李大钊故居——这里是李大钊诞生和幼年成长的地方,也是他奠定文化基础和立志报国思想萌芽的地方。

这是一处有着典型冀东农村建筑风格的穿堂套院,建于1881年,建筑为砖木结构,分前院、中院和后院,格局清晰,朴实无华。李大钊的祖父李如珍修建了这处宅院,后多次复修,1988年经国务院批准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青砖墙壁,黑色门楣,匾额上果绿色的“李大钊故居”几个字,让人倍感亲切。走入大门,一尊李大钊青铜半身雕像映入眼帘。与他望向远方的深邃而谦和的目光相遇,我们便自然地走入了另一段岁月长河……

1889年10月29日,李大钊诞生于这座院子的中院东厢房北间屋。

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在襁褓中即失怙恃,既无兄弟,又鲜姊妹,为一垂老之祖父教养成人。”(《狱中自述》)

祖父李如珍是一位有爱国心、富于正义感的老人,李大钊在他的教育下三岁识字,七岁入私塾。1907年,李大钊考入天津北洋法政专门学校,从此“随政治知识之日进,而再建中国之志趣亦日益腾高”(《狱中自述》),在人生征途上迈出了重要一步。

在北洋法政专门学校,他把名字由“李耆年,字寿昌”改为“李大钊,字守常”。钊,刀也;大钊,大刀也。他要大刀阔斧地改造旧世界。

当时正值晚清末年,李大钊目睹当局的腐败无能,一颗年轻的心忧戚难安。他深怀报国之志,却苦无救国之门,痛苦中,他于入学第二年创作出《登楼杂感》(二首),以学斋名“筑声剑影楼”署名发表——这是他留世的最早诗篇。

诗中,他发出“荆天棘地寄蜉蝣,青鬓无端欲白头”“一事无成嗟半老,沈沈梦里度春秋”的无限愁苦和深深自责;他借景浇愁,“感慨韶华似水流,湖山对我不胜愁”;对帝国主义侵略者入侵祖国边疆悲愤交加,“惊闻北塞驰胡马,空著南冠泣楚囚”;爱国忧民与报国无门矛盾交织时叹息“家国十年多隐恨,英雄千载几荒邱”;情不自禁放歌当哭,又呐喊“海天寥落闲云去,泪洒西风独依楼”。

字字句句,无不体现着他匡时救国的迫切愿望。

他还那么年轻啊,正是舞象之年,他未尝为个人的前途命运担忧,也并非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他是把家国天下装在心里,他的这份愁,甚至从9岁时就开始了。

多么不可思议,可的确如此。

故居后院东厢房,是李家的粮仓。东厢房分里外两间,外间四个装粮食的大缸,里间狭小的空间里一盘土炕,炕上铺一张褐色篾席,中间一张小方桌,桌上一方砚台、一盏油灯。

谁能想到,幼时的李大钊就在这里读书写字。这方砚台,被他磨了又磨,这盏油灯,照亮过他无数个勤奋的晨昏。9岁的李大钊,在这张小方桌上一笔一画抄写下1.3万多字的《重译富国策》。

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这是清末著名维新派人士陈炽重新翻译的英国经济学家亨利·法思德所著《政治经济学提要》。简要地说,这是一本介绍西方如何富国强兵的书。幼小的他,竟一下子就被深深吸引,决心抄写。

书中字句,都像种子,深深扎根在他心里,这是让中国富国强兵的种子,这是使中国人民过上幸福生活的火种。

从9岁到19岁,这些种子在黑暗和迷雾中酝酿着、滋生着,像少年苦苦追寻着光明的路径,等待冲破藩篱、拔剑而出。

故居前院,有两棵高过屋脊的丁香树,主干已枯断,却从根部旁逸出几根粗壮的枝条,恣意张扬、叶片葳蕤。

这两棵丁香树,已有100多年历史,是幼年李大钊亲手栽种的。每年,这两棵丁香树依然花开满树,一院生香。

我来的时候是初夏,微风中摇曳着翠绿的丁香叶,透过斑驳的光影,历史清晰如昨……李大钊从这个院落走出去,走到天津,走到日本,又走回中国——他迫切地寻找着民族救亡的道路。

在日本早稻田大学,他广泛阅读日本和欧美的书籍报刊,如饥似渴地汲取各种新思想的养分,这为他日后接受马克思主义作了理论上的准备。

在这期间,李大钊和陈独秀初次相见,两个人就如何救中国展开了探讨……

1915年,陈独秀回国创办《青年杂志》(后改名《新青年》),以民主科学为主旋律,以“改造青年之思想”为天职。

1916年5月,为推动反袁斗争,李大钊毅然辍学回国。这年9月1日,他在陈独秀的《新青年》上发表了振聋发聩的《青春》:

“吾愿吾亲爱之青年,生于青春死于青春,生于少年死于少年也……进前而勿顾后,背黑暗而向光明,为世界进文明,为人类造幸福,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国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类,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资以乐其无涯之生。”

这磅礴如海的心灵力量,这清越如风的纯粹诗魂呵,如何不激励未来之青年,以最勇猛的青春力量,奋力争取更美好的明天。

那一年,李大钊27岁,正在“青春”年纪。时代的水深火热并未使他沉沦,反而唤起他对摆脱颓靡、除旧布新、迎来满园春色新世界的渴望。这一切,终于酝酿为一场轰轰烈烈的青年运动……

1919年5月4日,五四运动爆发,李大钊和陈独秀成为这场爱国运动的组织者和领导者。《每周评论》成为他们的思想和舆论阵地,陈独秀以“只眼”为笔名、李大钊以“孤松”为笔名,两人轮番发表多篇随感录,引导社会舆论,为青年爱国运动指出方向。

在此期间,李大钊写出《再论问题与主义》《我的马克思主义观》两篇重要文章。《我的马克思主义观》成为我国最早全面系统介绍马克思主义的著作。

风过树摇香满院。丁香树啊,你们一定是感染了大钊先生的精神,铭记了大钊先生的心声,才以这树的青春,见证了历史,见证这一路走来的今天。

大黑坨村广场上,一位老人正在悠闲地拉二胡。乐声优美柔和,宛转悠扬。大黑坨村在这乐声里尤显静谧,更添一份自然古朴。

除了几处办公的地方,小村里,竟全是平房。我有些纳闷:其他地方的村庄,二层、三层小楼早已司空见惯,这里的人不盖楼,莫非是村里的经济发展不行?

我的疑问,在苏利珠那儿得到了解答。

她刚从葡萄大棚里回来,虽经过一天劳作,却无半点疲惫之态,人还没进屋,清脆的笑声已如珠子般跳进了房间。

她站在我身边,衣着朴素,戴了顶黑色绣花的鸭舌帽,清瘦的脸上有两抹红血丝。她快人快语,边说边笑。

苏利珠是1973年生人,嫁到大黑坨村就入了党,用她的话说,自己是一名年轻的“老”党员。刚嫁过来时,家里只建了一座大棚;后来买了厢式小货车,爱人谷秋勇种植果蔬之余还跑运输,从村里收了水果蔬菜运往秦皇岛的批发市场……两口子干劲十足,小日子红红火火。

她不满足,又扩大了种植规模,从一座大棚发展到七座大棚,从单一种植发展到多元种植。葡萄、黄瓜、西红柿、香瓜、茄子、尖椒……每天早晨4点多,她就到大棚里干活了;除草、浇水、打杈,她有干不完的活儿,中午回家吃饭休息一会儿又进大棚,晚上八九点钟才回家。

生活有奔头,“累”就不觉得累了。

我问她,这么多大棚,能摘得过来吗?

她说,你可说着了,采摘的时候必须一天摘完,晚了就卖不出好价钱。别的地方花钱请工人,我们村可不用,都是七八户通力合作,谁家熟了先摘谁家的。我家摘瓜时,没通知就“呼啦”来了十几个人,大家并排干活儿,说说笑笑就干完了。

算起来,苏利珠两口子种果蔬已有15年经验。“每年的收入嘛……”她咯咯地笑。

“每年二三十万元总有吧?”我追问。

她又是咯咯笑——我猜的数字太保守了!

我终于问出了心中那个疑问:为什么村里的房子都这么矮?

苏利珠告诉我:村里人不爱盖楼房,是受了李大钊精神的影响;在大黑坨村,节俭是家风,也是村风。

李大钊向来以俭朴著称。在北大时,他夏天一件布长衫、冬天一件长棉袍,两身衣服穿了很多年。他的月薪由120块银元涨到240块银元,按当时北京的物价水平,三个月工资就可以买一套好房子,但他在北京生活了十年,一处房产也没有。李大钊一共搬过七次家,每次都是租房子,他牺牲后,家中只剩下一块银元的生活费。

李大钊的工资,都用来纾困解难、接济贫寒学生了,以至于他的夫人赵纫兰经常为生计发愁。时任北大校长的蔡元培,不得不让会计每个月直接把一部分生活费交给赵纫兰,以防李家断炊。赵纫兰勤俭持家,把节省下的钱还交给李大钊去做他用,北京共产党小组成立后,李大钊每月拿出80块银元,作为活动经费。

从大黑坨村走出来的李大钊,把节俭视为美德;而他的质朴和坚持,至今仍受到家乡人的敬重与珍视。

苏利珠告诉我,“全村不盖楼”还有一个原因,大伙儿都不愿影响邻居采光,不愿为了房子的高低闹意见、伤了邻里和气。“何况,平房多好啊!”苏利珠笑着说,可以促进邻里交往,乡亲们出门都不用锁门,邻居间相处得就像家人一样,谁家有了困难,全村人都来帮忙。

大黑坨村全村14个生产队,依然保持着大包干时的团结状态:一个生产队是一个大家庭,一个村又是一个更大的家庭。这就是李大钊精神影响下的大黑坨村。

生活殷实富足,但人们无法忘记李大钊对共产主义理想的舍身追求。村里的许多共产党员都选择加入“大钊志愿服务队”,不管多忙也要参加志愿服务活动,服务游客、清扫街道、帮助孤寡老人……苏利珠说,志愿队的每一名党员都在弘扬大钊精神,用“志愿红”温暖大钊故里。

千里滦河,奔流不息。

滦河古称濡水,为流经燕山山脉的大河之一,在乐亭县注入烟波浩渺的渤海。

李大钊是喝滦河水长大的,他对滦河有着深厚的感情。

1918年暑假,李大钊携家人在滦州走下火车后,特意乘船走水路回家。在船上,夫人赵纫兰说,滦河年年夏天都要闹水灾,让两岸百姓吃尽了苦头,简直就是一条害河。李大钊若有所思。归来后,他写下这样一段文字:

“滦水每年泛滥,河身移徙无定,居民都以为苦。其实滦河经过的地方,虽有时受害,而大体看来却很富厚。因为他的破坏中,却带来了很多的新生活种子、原料。房屋老了,经他一番破坏,新的便可产生。土质乏了,经他一回滩淤,肥的就会出现。这条滦河,简直是这一方的旧生活破坏者,新生活创造者。”

李大钊辩证地看待滦河,不正是他打破旧生活、创造新生活的思想体现吗?

现在的滦河,两岸山清水秀、沃野良田,景色宜人。

我追逐着大钊足迹,一路追寻到滦河口,在滦河口的渔乐园遇到了园主高培东。

高培东1960年生人,高高瘦瘦,依稀可见当年的军人气质。从部队复员后,他做过建筑、服装、餐饮等行业,2011年开起了渔乐园,还在园里开了家海产品养殖公司,主要养殖海参。

高培东慢条斯理地跟我讲着他的渔乐园,说起海产养殖,他的脸上有一种恬淡而幸福的光芒。在他的引领下,我参观了滦河入海的美丽景色。

我们眼中的滦河,并非想象中那般惊涛骇浪,反而是不动声色地汇入了渤海。一艘艘巨轮在海面上行驶,看似静止实则乘风破浪。

正在张网的渔船,抓紧船栏心驰神往的游客,在海天交界处留下悠悠长鸣的海鸥……人的一生,怎能不到一次大海呢?海岸边的乐园里,鲜美无比的海鲜、烟火气十足的烧烤、满天星斗歌声悠扬的迷人夜晚……都是人生美好体验。

这一切,不都是大钊先生想看到的吗?今天的故乡,今天的中国,都在践行着大钊精神,美好的生活如滦河奔流,奔向他向往着和愿为之舍身的理想之境。(杨辉素)

责任编辑:吴春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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