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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真正的主角——评张楚短篇小说《中年妇女恋爱史》

2018-04-13 10:25:24 来源:河北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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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杰

读张楚短篇新作《中年妇女恋爱史》(《收获》2018年第2期)时,作协院里的玉兰开得正艳。等到打算写点什么,却发现花瓣已凋落一地,不免让人徒生感慨。说回小说本身。《中年妇女恋爱史》讲述的是女主人公茉莉的恋爱历程与婚变遭际。小说切面抽样般地呈现出茉莉的几个重要的人生拐点——

1992年,茉莉十八岁,情窦初开。面对小她三岁的邻班男生高宝宝的穷追猛打,即将毕业的茉莉既陶醉又顾虑,她始终无法确信这个弟弟能够给予她想要的未来。就在此时,县一中篮球队的高一亮及时出现,将她从矛盾纠结之中解救出来。1997年,茉莉与高一亮结婚,为了过得宽裕些,高一亮买了辆大货车跟发小黎江一起跑运输。疲倦和劳累,使这个“爱干净的人”变得懒散而邋遢。时间长了,茉莉逐渐心生抱怨,并与黎江来往频繁。2003年,茉莉与黎江结婚四年,她执意不让黎江再跑大车,改开饭店。不成想,发家致富后的黎江移情别恋。2008年,茉莉与老实巴交的姜德海相识。她谈不上喜欢,但也不反感。在两人即将完婚之际,初恋高宝宝突然出现,令茉莉内心再起涟漪。2013年,年近不惑的茉莉在牌局上邂逅了不务正业的蔡伟。她明知这个男人靠不住,但还是难以招架他的甜言蜜语,结果落得人财两空……

仅就情节而言,《中年妇女恋爱史》讲述的实在是一个老生常谈的故事。茉莉的情感遭遇可以从那些耳熟能详的经典名著中轻而易举地找到原型,杜十娘、茶花女、卡门、苔丝、艾玛、安娜……我们不禁要问:张楚塑造这样一个人物的目的何在?为了再现一个当代“潘金莲”形象,还是在传达“新包法利夫人”的情感困境?为了向经典文本致敬,还是为沉默的大多数代言?为了在伦理层面勾勒一个中年妇女的情感下划线,还是从存在意义上揭示“罗曼蒂克消亡史”?

似乎都有,但又不全是。不得不说,小说之所以给我们带来如此多的疑团,与作者选取的叙事视角和表现手法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作者在每个章节后面都添加了一篇大事记,大事记采用虚实相间的手法,将真实的历史要闻与虚拟的想象熔于一炉。这种带有“科幻现实主义”色彩的叙事方式,一方面为小说文本建构了三重时空景别——特写镜头是茉莉的情感故事,中景是时代风云变幻,远景是外星科技文明——这三重景别又以电影蒙太奇的表现手法同步呈现在读者面前;另一方面为小说提供了一个“宇航员视角”,作者似乎站在一台哈勃望远镜后面,以定机变焦的纪录片镜头语言,冷静、客观、不置褒贬地记录着茉莉个人命运的自转,围绕时代和历史进程的公转,以及与外星文明在平行宇宙当中的共时性运转。

透过“宇航员视角”来观照文本中的“三重景别”,我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小说中所有的人物、事件、意象统统被有意识地客观对象化处理,从而带有鲜明的“他者”色彩。显然,作者的醉翁之意,不仅仅在于讲述一个中年妇女的恋爱史,而是关乎时间本身——小说每个章节的题目都是以时间命名,章节后附加的大事记也是时间的代名词,就连叙事空间也被时间化处理,致使不同空间中的独立事件得以并置呈现。一言以蔽之,相对于茉莉、时代和外星生物而言,时间才是小说真正的主角。

关于时间,张楚既没有刻意地将其深刻化、浪漫化、审美化,也没有习惯性地为其赋予过量的意义和指向,而是以一种近乎物理常识的方式,如其所是地呈现出时间应有的本来样貌。正因如此,小说在思想内涵上有效地避免了拾人牙慧和烹制心灵鸡汤的风险。在阅读《中年妇女恋爱史》时,依旧能隐约体会到一些并不强烈的共识性情感,诸如,沧海一粟的渺小感,人何以堪的苍凉感,天地之大的悲悯感,为沉默者代言的道义感等。然而,真正给我们带来心灵震撼的却是那静静流淌着的时间中所蕴藏的动能和势能,及其巨大的吞噬力与破坏性。

抬眼望向窗外,依旧是一地落英缤纷的玉兰花瓣。不禁想到,在时间之流中,茉莉的情感历程不就像这棵玉兰花树吗?于是,少了些怜悯与感伤,多了些理解与释然。茉莉花开,然后凋谢,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责任编辑:秦秋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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