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茶里烟花回望宋时文明

透过茶里烟花回望宋时文明

——读吴钩《风雅宋：看得见的大宋文明》

□胡艳丽

“斗茶味兮轻醍醐，斗茶香兮薄兰芷”，这是范仲淹所写下的《斗茶歌》，诗中记录了在宋朝盛极一时，后来却泯灭于时光之中的斗茶艺术。时光转瞬千年，多少往事都付笑谈。经历了元明两朝的统治，许多曾经精致优雅的社会风尚产生了较大改变。茶艺如此，其他的生活习俗亦如此，著有多部宋史研究作品的吴钩在新著《风雅宋：看得见的大宋文明》（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年6月出版）一书中，屡屡发出这样的慨叹。

在书中，吴钩以北宋张择端所绘的《清明上河图》为引，辅之以衍生品及其他史料、绘画作品，试图还原宋朝京都人的生活日常，让读者慢慢体悟陈寅恪先生所说的“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宋朝的画作，写实性极强。从《清明上河图》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时人们的生活场景、衣着服饰、街市建筑及风俗礼仪，就连商家的广告招牌，在图中都清晰可见。对于研究中国史学的学者来说，《清明上河图》确为一处富矿，包括《清明上河图》在内的宋画，则是通往宋朝这个氤氲着风雅之气的朝代的一条宜人小路。

顺着作者指引的宋画之路，我们可以看到彼时摇曳的烛光、桌案之上精致的插花、“瑞脑销金兽”的香炉，以及宋人分茶时那杯中绽放的清雅。宋式的家具也别具特色，床与榻、案与桌、椅与凳，还有屏风、台、架、几，都是那么简洁而有韵致。正如吴钩所言：“宋式家具的审美风格，正是宋朝士大夫的雅致审美时尚在器物上的凝结，也是宋朝文人闲适、优雅生活的折射。”宋朝的高型家具，都有一种卓然而立的士大夫之风，不饰奢华，尽显大气。

书中用各种画作，向我们展现了这样一个事实：在宋朝，人们打官司上堂是不必下跪的。至于现代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动辄下跪的镜头，多是今人的凭空臆测。当然这种臆测也是有原因的，书中记述：至迟在明代，跪迎圣驾已列为国家制度，“洪武五年定：车架出入，有司肃清道路，官民不许开门观望、行、立，所在官员父老迎驾者，于仗外路右叩头俯伏……”清承明制，下跪似乎便成了清朝子民的家常便饭，打官司要跪，下级见上级要跪，地位低下的见尊贵的要跪。

为了进一步还原宋朝的真实面貌，作者又对唐宋之画进行了梳理比对，这一比对居然比对出了一场“城市革命”。作者认为，唐末由于五代战乱，很多坊墙倒塌，到了宋初，居民自行扩建宅院，导致坊墙渐渐退出历史舞台，曾经管理森严的“坊市制”“夜禁制”也开始瓦解，城市居民获得更多的自由，城市商业得到空前发展。

商业的发展，开放是前提，宋朝开封的夜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瓦舍勾栏，酒楼茶坊，笙歌不停，通宵达旦”，这既是当时开封人生活富足的表现，也是思想开放、民间充满活力的一种证明。但繁华旧梦，毕竟只集中于宋朝的都城，《清明上河图》以外的民生凋敝，朝廷内部不断累积的矛盾，都绝少出现在传世的宋画之中，也不在本书作者呈现分析的范围之内。

不论是书中所展现的宋时文明，还是那些遗失的士大夫精神，恢复并还原它们，并不是作者的目的。从中探寻这些古代文明遗失、消解的原因，避免重蹈历史覆辙，其实更有利于当今社会的发展、文明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