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屈服,身处绝境还能苦中作乐
“父亲任河北省军区副司令时已经60多岁了,却每天从位于省会中华大街的家跑步到5公里外的省军区上班。”
2016年8月20日,记者在石家庄见到了老红军、河北省军区原副司令陈尔云的小女儿陈伟利。
“直到80多岁时,父亲从平安大街和槐中路交口附近的家中到和平医院去做体检,还都是步行。”陈伟利感叹,“近7公里,一步一步走过去,就算对年轻点儿的人来说,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啊。”
“父亲就爱走路,每次儿女们劝他‘这么大岁数了少走点儿’,他那倔劲儿就上来了:‘长征时,雪山草地都过来了,这算什么呀!’”陈伟利说。
不愿停下奔走的脚步,是这些曾爬雪山、过草地九死一生的老红军们身上共同的标签。不服老、不服输的劲头背后,是他们超乎常人的乐观个性。
“父亲的绰号‘孙胡子’,曾经闻名全军。”谈及父亲的脾气,老红军、解放军总参谋部原顾问孙毅的女儿孙雯雷笑着说,“这个绰号就是他倔脾气的见证。”
孙毅21岁时就蓄起了胡子,宁都起义参加红军后他的胡子依然保留。一次,孙毅在路上遇到了朱德,朱德风趣地说:“你可晓得红军的条令规定不能留须,难道你不怕我来关你禁闭吗?”
“不怕,总司令!”孙毅一脸严肃地回答,“人遇到危难时,身上的油跑了,肉掉了,就这胡子不跑,还一个劲长。这胡子义气,像是人的精气神,剃不得!”
“就这样,这标志性的胡子,跟着父亲走过了万里长征,走过了抗日战争……直到晚年,他的胡子依然保留着。”孙雯雷说。
在他们的记忆里,艰苦可以成为趣事,而战胜艰苦则是一种乐事。
“我老伴儿生前每次讲起在长征途中烤虱子的故事,都会哈哈大笑。”老红军、邢台军分区干休所原政委李光照遗孀王竹琴对这点印象很深。
“长征时条件艰苦,战士们身上长满了虱子,白天太阳光一晒,衣服上的虱子就出来了,将衣服脱下来抖一抖,竟能抖到地上一层。老伴儿总是说,有时候用火一烤,就听到虱子掉到火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可有意思呢’。”
对老红军、沧州军分区原副政委钟枝棋来说,长征中最大的乐事,莫过于学认字了。
“父亲最早开始学识字,就是在长征路上。”钟枝棋的儿子钟华青告诉记者。
“父亲生前跟我说,每次部队集合出发前,连里的文书和识字的同志就用土块、石头在人们铁锨上写一个字,文书讲一遍,然后开始行军,边走边记。休息时,文书还会召集战士每人拾一块石头或树枝,在地上写。”钟华青说。
“有一次晚上休息时,文书专门过来考父亲白天学的字。因为行军太累,父亲怎么也记不起来,只能说不知道。有个战士暗地里拍着枪启发父亲,父亲马上‘明白了’,大声回答‘是枪!’引得人们哈哈大笑。原来,那个字是枪栓的‘栓’字。”钟华青回忆。
就这样,钟枝棋不但走完了长征,还为以后学习文化知识打下了基础。离休后,他还利用闲暇时间自己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回忆录》。
即使面对常人无法想象的困境甚至绝境,他们也能保持乐观与豁达。
“在当年的长征路上,父亲作为军委教导师参谋长本来可以骑马,但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李德,却以‘孙毅是白军过来的’为由取消了他的骑马资格。面对歧视,父亲一笑置之,‘没有了四条腿,我还有两条腿嘛!’”
“我们后来和父亲谈到这段往事时,他说:‘我还真要感谢那位李德先生,他使我锻炼了两条腿,为好身体打下了基础。’”孙雯雷说。
因为乐观,这些经过长征淬炼、历经生命极限考验的钢铁战士,在之后的工作、生活中,依然选择不向任何困难和挑战低头。
“‘陆军出身就不能干空军?谁天生就会打仗?’这是父亲生前常说的话。”原福州军区空军顾问、老红军刘自双生前曾在河北省军区石家庄干休所休养,他女儿刘月秋对父亲这句话印象最深。
“木匠出身的父亲20岁参加长征。”刘月秋告诉记者,“新中国成立后,父亲被调往新组建的空军部队任职。这对从小没念过书、文化程度不高,又一直在陆军任职的父亲来说,无异于一次新的‘长征’。”
刘自双却说:“爬雪山,过草地,吃树皮草根,啃皮带……什么苦都吃过了,什么罪都受过了,还能被这点困难吓住?”
后来,这位木匠出身的“红小鬼”,1964年晋升为少将,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批空军将领之一。
“父亲身上那股不服输的精神,值得我学习一辈子。”谈及自己的父亲,老红军、河北省军区原顾问张绍喜的儿子张川山满是自豪和敬佩。
1969年,中央决定组建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56岁的张绍喜受命出任兵团某师师长。
“那真是个苦差事啊——我记得第一次跟父亲坐火车去时,几百里不见人烟,只有广袤的草原和戈壁滩。那种荒凉,会让人内心生出一种绝望。”时至今日,张川山对当时的场景记忆犹新。
但张绍喜没有一丝抱怨,他以极高的热情和干劲投入到工作中。“下基层调研、踩点,他们师负责的区域他几乎跑遍了。在他的努力工作下,他所在的师年年被兵团评为先进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