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靓芫:鸡汁土豆泥

2016-11-04 09:19:55 来源:河北新闻网 责任编辑:聂书雪
直至近日,我在回家路上,拿着所剩无几的归乡费,买了一罐土豆泥做晚餐,觉得味道一如昨日香甜,贵也值得。

    □舒靓芫

    常在城市的快餐店里,看到一种叫做“鸡汁土豆泥”的食物。朋友曾告诉我:初到瑞士,牛奶和冰淇淋空前地好喝好吃,后来,只觉得牛奶是牛奶,冰淇淋是冰淇淋。问问最近刚来瑞士的人,人家答道:牛奶和冰淇淋,非常好喝好吃。

    看来,这位朋友说的是从爱到淡,从喜到平。

    身边的人们肯定深有感触了吧:小时候,只知鸡汁稀少美味,不知土豆泥。长大后便只知土豆泥,不觉得鸡汁好吃了。问问年幼的孩子,仍只知道鸡汁好吃,土豆泥味淡。

    他们感兴趣的话题,是从家到外,从小到大。

    市里开第一家洋快餐店的时候,我刚刚七岁。那时,我便知土豆泥盛在一只小罐里,又少又贵。所幸,多年有父母宠着朋友惯着,从不嫌贵嫌少。长大一些,我们便能从父母的絮叨中知道,鸡汁不过是一些调味品,这些年从未有人真的吃出过“鸡肉丝”来。考虑到养生,我们更怕激素的戕害。性价之比如此明显,聪明人自会对这种事物避而远之。

    直至近日,我在回家路上,拿着所剩无几的归乡费,买了一罐土豆泥做晚餐,觉得味道一如昨日香甜,贵也值得。

    第一次吃这种小罐,是母亲买来哄我的。婚后的妇女,喜欢拿起电话,一“煲粥”就是数小时;见到电话那端的本人,自然更要占着餐厅一角不再起身。说起婚姻的矛盾,人际的琐碎,这些已婚妇女的健谈程度,比她们年轻单身时更甚,原本带在身边的孩子倒成了桌子中间那壶花茶边的杯托,落寞,但自娱自乐。这种现象,在现在的茶餐厅、咖啡厅也是常见。那时,我和母亲朋友的女儿一起走出餐厅,见到了一位拾荒者。也许是觉得他邋遢的样子很可怜,也许觉得那双眼睛令人不忍掉过头去——我拉着姐姐回到餐厅,让无暇顾及我们的两位妈妈,再点一些吃食。

    至今,没有忘记那个拾荒者吃我们带给他的土豆泥时,脸上惊讶又满意的笑。

    不知那位拾荒者更关心鸡汁好吃,还是土豆泥果腹。后来,路过那家餐厅,我与有手有脚却驻点在市中心的他打过照面,再也没和他说过话。奇怪的是,我再没见过曾和我手牵手的姐姐。那时候,她直愣愣地看着我完成这一“善举”。因为那时我没有被母亲盖过“慈悲慷慨”的标签,这么做应该只为了表达被忽略的不满。

    现在,我若见着比自己年长的兄姐,一律是恭恭敬敬,交谈之间俨然大人样子。不知,如今的姐姐长成了什么样子。当初的她皮肤比我白一些,嘴唇薄一些。但愿岁月别将她刻画成众生中诸多的精明样子,如果那样,她若想起当年那事,我在她心里可能一丝纯真都没剩下,只有愚蠢的善良了吧。

    长大后,就罕有出门吃饭、消遣一下午时光的奢侈机会。遗憾的是,我爱西餐,家里却吃中餐。中小学时期,倚仗奶奶的厨艺,我得以靠丰富的营养来和出题老师拼脑力。可惜,那道红烧土豆,奶奶怎么烧也不好吃,酱油放得太多,皮不去净,有时味道还能将就,却吃出马铃薯原生态的黄黑斑点。母亲不忿:你要吃土豆泥,怎么不自己做?奶奶教训道:要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如今,我只会读书,会做的菜是煎蛋、凉拌西红柿和西红柿炒蛋。听朋友说,美国人时常比喻自己最贫困的时候,“大不了我吃一辈子土豆”。可悲,我连土豆也不会烹饪。

    归乡那日,满身疲惫,我觅得一家洋快餐店,在满目眼花缭乱的产品中情不自禁地点了土豆泥。饿的时候,只知道又解饿,又解馋,又比诸多油炸物看上去健康些。毕竟吃的次数都少了,哪还会顾这些呢。

    一个人在异乡吃一罐土豆泥难免寂寞。想起朋友们,年轻的我也喜煲“电话粥”或与她们坐着聊一下午。倘若以后有孩子在身边,若非聊到兴致高涨,我总能勉强保证,随便哪一位朋友都不会被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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